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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卑鄙的狩猎者

第三章:卑鄙的狩猎者

在那段只属于两人的对话结束之后的一路上,由理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依旧是独自坐在我们兄妹对面,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简直跟昨天来这里途中的样子如出一辙。

全身散发着与其说是闷闷不乐,更像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十分烦躁的氛围。

虽然我对那份烦躁的源头是什么感到有些在意,但终究也只是停留在有些在意上而已,毕竟我和由理的关系其实也并没有好到可以随便询问像是‘你怎么了’这种问题的地步,就算我这么做了,估计对方也只会赏我一个觉得我‘多管闲事’的眼神吧。

更何况还有索菲要我不要去接近她这样的告诫。

关于这个告诫,说实话我觉得有点毫无意义,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去接近白鸟由理的打算,如果可以跟她拉开距离的话,估计我的脚趾的受伤次数也会随之骤减吧,纠正,应该说是就会直接归零了。

但把事物只分类成无聊和有趣这两种类别的索菲居然会特意对我说出那句话,反而是这个举动本身更让我感到好奇。特别是忠告后半段的‘危险的根源’这五个字。

但就算我再怎么好奇也终究是无济于事的,毕竟索菲本人好像并不打算对我做出任何解释的样子。

我之所以对这点能如此肯定地这么说,是因为我从昨天深夜的对话中理解到了,索菲是个如果有想说的话,会滔滔不绝地主动告诉我,但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再怎么拼命询问也毫无作用的家伙。

以上结论都是在昨天我多次向她询问为什么会在那个梦境中对我说出‘我如果想起了她,我就会想要杀了她’这样的话的原因,却一次都没有从她那里得到答案这件事中得出的。

到头来,虽然好像是弄清楚了不少事情,但其实又什么都没有弄清楚,这样形容对话过后的我的感受大概最恰当不过了吧。

索菲的存在依旧得不到解释,星期三夜里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打败了真里雅这点更仍然还是个迷。

至于是敌是友,从索菲至少帮了我不少忙这点来看,现阶段把她当成友方应该没有问题吧。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又为什么会在回想起她的事情的时候会想要杀了她呢?

另外她明明说过彼此的信任越强,她的魔力也会越强,可为什么又要在一开始说出这种会让人猜忌的话呢?

真是个让人完全搞不懂的家伙。

索菲的事情就先放到一边,关于由理的事情的话,我觉得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毕竟在已经找回了爱刀的现在,由理也不再需要我来当什么保镖了,这样的话我和她之间大概也就没有什么接点了,距离也就自然而然地会被拉开,并不需要我去特意做什么。

就在我一个人独自消耗着脑细胞的时候,原本以稳定的速度行驶着的车子,突然伴随着马达的一阵轰鸣,猛地加快了速度。

而坐在车厢里的我瞬间有种后背被紧贴在了皮质的靠背上的感觉。

“怎么了?”

我不禁这样问道,不管是伊莉娅和由理都对这突然的加速感到十分意外的样子,由理更是因为坐在对面的座位的关系,为了不被这高速移动中的造成的摇晃推到这边来,而紧紧抓着车门的把手。

很快我的提问得到了回答:

“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的关系,为了能在上课铃响起前到达学校。我们正在稍微违反一下交通规则,请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哦。”

从墙上的播音装置传来的严肃的声音,应该是在前面驾驶席的两位女人的其中一人吧。

不过她刚才说的是应该确实是‘稍微’吧?

可这速度……完全不是稍微的程度了吧?还有违反交通规则不会很危险吗?

看着窗外以夸张的频率转换着的风景,我不禁在心中这样吐槽道。

不过确实因为我和伊莉娅在宅邸迷路的小插曲的关系而耽误了不少时间,照昨天到这里来同样的速度的话,大概一定会迟到吧。

不过就算如此,这样追赶也太过了吧?

“等等,你们两个……”

坐在我对面靠窗位置的由理,一边继续紧紧抓着门把,一边面朝传出声音的那排播音孔这么说道。貌似是想要制止驾驶席上的人的危险行为的样子,但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急转弯的夸张漂移,不禁使得让自己继续待在座位上就已经竭尽全力了的由理,将话留在了一半。

“请各位放心,我们一定会避免迟到的事情发生的。”

刚刚做出了让加长型轿车在转弯处漂移这种脑袋不正常的事情的人,现在正以让人乍听起来非常可靠的声音说着这样的台词。

说实话我不禁有种和上了重度精神病患者驾驶的计程车相差无几的感受。

一边情不自禁地祈祷不要发生车祸,一边提心吊胆地看着窗外什么的。

明明只是看外表的话,此刻坐在驾驶席和副驾驶席的两人给人的印象是那种精明且冷静的人的感觉,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情……

不对,大概就是因为精明再加上两人都有着夸张的责任心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说不定。

但你们这么做确定不会因为这样的举动而弄巧成拙吗?

坦白说现在的我可是已经对能不能顺利到达学校都开始抱有疑问了。

此刻唯一可以为之庆幸的是,星希中学位于红叶市的周边地区,所以通往星希中学的道路跟市中心的道路比起来要宽敞不少。

不过即使是如此,在这个上学时间段,路上的汽车数量还是很可观的,而从刚才开始这辆车就在不断做着随时会被吊销驾照的连续超车和占道行为。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的运气很好,还是驾驶座上某人的技术过硬的关系,从开始加速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撞上任何车辆,就连擦到路边护栏之类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总之先系上安全带。”

我这样对车厢里的另外二人说着的同时,将位置上的安全带拉了出来。

不管是伊莉娅还是由理都跟着我照做了起来。由理居然毫无抱怨乖乖地听从我的命令,仅凭这点就可想而知现在的情况有多么严峻了吧。

然而在这样激烈晃动着的车厢中,就连将安全带系好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好像变成了高难度的作业。

我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安全带系好,便马上开始着手帮起了身边的伊莉娅。做着这种事情的时候,我不禁想要吐槽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个坐在遇上高强度空中气流的飞机上的乘客一样。

为什么我非得遇上这种事情不可啊?

无奈化为言语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几乎同一时间,又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急转弯漂移。

坐在车里的我被那离心力猛地甩向了一边,要不是有系好安全带的话,估计不知道已经撞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

等到这样的体验终于随着汽车的停靠迎来了终结,当我的鞋底重新碰触到结实,最重要的是稳定不会移动的地面的时候,我的心中除了无限的怀念以外,大概就是在庆幸自己活下来了的心情了吧。

然而这样的喜悦还没能持续一秒钟,从腹部一涌而上的胃酸愣是逼着我一边忍受着这份恶心,一边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身体想要将胃袋中的食物以错误的途径归还大地的冲动抑制了下来。

真的是糟透了。

“哥哥,没事吧?”

然而伊莉娅则是完全没有因为刚才的危险驾驶而感到任何不适的样子,在一旁一边抚摸着我的后背,一边用担心的语气对我这样问道。

之前去游乐园乘坐云霄飞车的时候也好,现在也好,果然伊莉娅对这类‘刺激’体验的免疫力真是高啊。

而由理则是在一旁不断对这经历的罪魁祸首进行着训话。

难道胃不够强的只有我一个吗?

“没事了。”

等到呕吐的欲望已经完全消失,可以正常呼吸了的时候,我这样对伊莉娅回答道。

“那就好。”

直起腰,伊莉娅那松了口气后的笑容映入了我的眼帘。

“你真是厉害啊。就算是那样的体验都一点都没有觉得不舒服。”

“这个嘛……”

伊莉娅用右手的食指抵着自己的下唇,稍微思考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伊莉娅体验过飞行的关系吧,所以对平衡和重心的不稳定已经习惯了。”

说着,伊莉娅将思考时看向高处的视线重新带回到了我的身上。

“哥哥,还记得吗?伊莉娅的黑色翅膀~。”

“这么说来,确实是有这样的东西呢。”

距离黄金周的开始的最后一天,在那个教堂中我确实看到了那双蝙蝠般的黑色翅膀,但其实那也是在记忆中唯一残留的关于伊莉娅露出黑翼的场景,导致我差点都忘了它的存在。

“话说那么大的东西,平时是要怎么处理的啊?”

“嗯,跟尾巴一样,是可以随时收回去的哦。虽然翅膀的话,好像是因为无法使用魔力了的关系,不能像以前一样完全伸展开来了。现在的话翅膀最多只能伸长到二三十厘米的地步,完全不能用来飞行呢。”

带着有点困扰的表情,伊莉娅这样对我做着解释。

看来因为那个契约的关系,伊莉娅不仅仅只是不能运用自己的魔力了的样子,就连身上那些梦魔的特征也受到了限制,但这大概也跟魔力的使用一样只不过是暂时性的现象吧。

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她呢?

虽然因为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暂时’会持续多久的关系,为了不给她不必要的期待,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坦白,不过这果然是跟伊莉娅密切相关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她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

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现在就将从琴美学姐那里听来的这些事情都全盘托出的时候,伊莉娅嘴角扬起了一个小恶魔般的微笑,对我问道。

“等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哥哥要看看吗?我的小翅膀~。”

“不需要。”

我秒答了,完全是条件反射般地做出了回应这点,就连我自己都不禁觉得意外。

这就是习惯的可怕之处吗?

应付伊莉娅的调戏,已经变成了我的被动技能了吗?

为什么我有种技能树绝对是被点错了的感觉?

“诶诶诶诶?真的不想看吗?小小的翅膀很萌的哦。”

伊莉娅一脸受打击了的表情,蹦蹦跳跳地对我抗议道。

坐在床上,伊莉娅将身上的白色衬衫脱到一半,撩起自己的长发,将后背上那只有数十厘米长的小翅膀展露给我看,这样的画面在我一不注意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占据了我的脑海。

逼得我急忙激烈摇了摇头才将那仿佛真的像是呈现在我眼前的画面给驱散了。(虽然像是裸露在外的圆润肩头,还有撩起头发后会进入视线的白皙后颈这样的个别画面还没能彻底清除……)

“你们兄妹要在那里磨蹭多久啊?”

由理在从我们两人身边走过的时候,留下了这样的话,好像是因为刚刚结束训话的关系,声音中依然残留着训斥的味道。

“再继续待在那里的话,好·不·容·易·换来的时间就要被浪费了。”

由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明显地在‘好不容易’这四个字上加重了音量,大概是虽然她那比常人高上好几倍的自尊心没有允许她做出明显的反应,但其实也跟我一样将其视为了再也不想重复的回忆了吧。

当然以上只不过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不排除我会猜错的可能性。

总之因为由理这句话的关系,我和伊莉娅的对话被画了句号。

载我们到这里的黑色轿车好像是已经开走了的样子,我回头看到没有车辆停靠的道路的时候,不禁又回想起了,停下车后走下车的那两个女人脸上写满成就感的表情,那样子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将把我们按时运送到学校当成了不完成不可的任务对待一样了的感觉。

虽然这份认真确实是值得赞赏的东西,但用在了这种地方上的话,说实话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欢迎,特别是乘客名单里有我的名字的时候……

“嗯。”

“也是。”

我和伊莉娅做了简短的回应后,跟在已经走在我们前方的由理的身后走了过去。

“哥哥哥哥,完全梦魔化的时候,伊莉娅的头上还会长出牛角一样的东西哦。虽然好像还没让哥哥看过……”

“确实没有看过。”

踏过校门,在连接教学楼大门的宽敞石板路上我和伊莉娅一直都在进行着这样零碎的对话。而由理只是一声不吭地走在我们的前头。

短暂的路途中也有看到不少将视线指向我们这边,那些视线大多都落在了走在我和伊莉娅前头的金发少女身上,还有我……

这大概是因为身为男生的我居然走在由理的附近的关系吧。

我在注意到这点开始环顾四周的时候,不小心和一个男学生对上了视线,而那家伙很快便向我送来了一个敬佩的眼神和在腰部高度右手握拳竖起的大拇指。

这让我不禁为之苦笑了。

他们大概是觉得我走在这个距离是某种对让全校男生闻风丧胆的由理做出的某种挑衅吧。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由理是我的未婚妻这个消息的话,又会做出怎样的表情呢?

好奇心不禁驱使我在心中这样问道。

“哥哥,会和那个**结婚吗?”

就像是读了我的内心独白一样,伊莉娅突然这样对我问道。

刚才她口中的**应该讲的就是由理吧。不过这样称呼年长的前辈真的好吗?虽然由理的胸部确实在同年龄的女生当中算是大大高出平均值的了。

本来穿着长袖校服的时候,并不是很明显,然而换上了夏季校服的现在,那胸部的存在感根本可以说是直接上升了几个档次。

额……好像像这样一本正经地评价女生的胸部的我要比伊莉娅更加失礼啊。

这里看来不得不好好反省不行啊。

“不会哦。毕竟她那么讨厌我,又怎么可能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呢。她已经说过会在自己继任家主的时候,销毁婚约了。”

毕竟没有被下过封嘴令,我将由理在来学校之前对我说的那段对话转达给了伊莉娅。

伊莉娅听完后,不知道为什么楞了一下。

“哥哥啊。”

过了一会儿,她一边伸手搂住了我的手臂,一边说出了这三个字。

“哥哥真是个木头脑呢。”

“你突然说什么啊?到底是用什么逻辑,从刚才的对话中得出我是木头脑这点的啊?”

“诶?伊莉娅什么都没有说哦。”

伊莉娅抬起头来,对我露出了一个充满孩子气的调皮微笑。

好可爱!

咳咳,冷静冷静。

“就算装傻也没用哦。我的脑袋还有耳朵可都没有坏到会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幻听的地步。”

“是吗?”

说到这里,我们也已经走到了鞋柜前。

伊莉娅松开了手臂,将书包用双手提在身后,后退了几步后,转过了身去,顺直的长发随着那个动作,在半空中飘动着,接着又回头对我说道:

“伊莉娅觉得其实白鸟学姐并不讨厌哥哥哦。”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没留给我做出任何反应的时间,伊莉娅便说着‘伊莉娅去一年级的鞋柜那边了哦,哥哥午休见’消失在了鞋柜后头。

虽然我刚刚才说过对自己的耳朵和脑袋有自信的话,不过就在说完那句话的数分钟后的现在,我好像就已经对自己的发言开始失去信心了。

如果不是幻听的话,大概就是伊莉娅想要故意耍我的新把戏吧(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由理讨厌我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这点就跟数学题的答案一般明确且无法动摇,大概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这个答案都不会改变吧。毕竟由理对世界上所有的男性人类都怀有敌意,没有唯独对我特殊的理由。

就算真的有这种特殊,也一定是坏的意义上的,比一般男生更加厌恶之类的。

我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一边打开了自己的鞋柜,今天鞋柜里既没有写着‘挑战书’三个大字的信封,也没有来历不明的空白纸条,只有本就该待在里面的室内鞋和放在鞋里头的钉子,外加附赠的两三封诅咒信。

今天真是和平啊。

我一边将鞋子里的钉子倒进了我从书包里拿出来的小罐子里,一边在心中如此感叹道。

看着已经差不多快要被塞满了的罐子,我不禁对那些人欺负人的招数种类之匮乏而感到有点同情。

虽然从星期二开始的这个现象(因为星期一根本就没有换鞋)确实会感到有些困扰,毕竟每天都得做这种事情不可,真的很麻烦,不过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的现在,这种事情大概只能用和平二字来形容了吧。虽然麻烦这点不会变。

唉,全都是琴美学姐突然当着几乎全校学生的面说出那种话的关系……

话说感觉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琴美学姐了啊。

虽然就实际时间来说的话,最后一次见面其实还只是三天前的事情而已。

今天能见到她吗?

我一边将诅咒信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一边不禁这样在心中问道,毕竟我还有很多想要向她询问的事情。

还有真希望能让她帮忙把事情澄清啊。毕竟要是下次犯人想到把我的鞋子给藏起来之类的事情的话,我大概就不得不和那家伙好好谈谈了。

想想就好麻烦。

更何况我不想到了高中又再次背上不良少年或者暴力分子的称号。

将鞋柜留在身后,我为了前往二年级的教室所处的楼层:二楼,走向了楼梯。

大概是因为我为了清理鞋柜而花费了太多时间的关系,周围已经一个学生都没有了。

我瞄了一眼四周,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疼。”

是因为熬夜和一大早的体力消耗的缘故吗?

在观看四周的时候,视线刚才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模糊了起来,随之感到的则是左眼和左脑的疼痛。

幸好那不过是短暂的插曲而已,仅仅一转眼的功夫,疼痛便消失了,视线也随之清晰了起来。

“以后还是不要熬夜了比较好啊。”

我一边这样自言自语着,一边为是不是因为昨天喝了索菲那比起是酒,我更愿意称其为酒精的东西,才导致了现在的疼痛而感到有些怀疑。

一个转弯后,我踏上了楼梯。

这时我发现,我好像并不是唯一一个落单的人的样子。

“不要跟着我啊,变态中野。”

“因为都是二年级生,都得爬楼梯去二楼很正常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你只是想走在本小姐后头,然后依靠楼梯的高低差偷窥人家的裙底而已。”

“才不会呢!还有为什么刚才的话就连疑问句都不是啊?!”

看了这样的对话的话,估计已经连特意说明都不需要了吧。

是的,另一个落单的人就是由理,而她现在正走在我高我好几截的台阶上,握在手里与周围的风景格格不入的蓝色日本刀的刀鞘显得非常显眼。

“那当然是因为中野本来就是会做那种事情的变态,而我只不过是说出了既定事实而已。为什么我要用疑问句讲述既定事实?”

由理一边头也不回地继续踏着台阶,一边利落说出了冗长的解释。

不知为何让我有种由理针对我的攻击性发言正在随着认识时间的增加,变得越来越精细的印象,这……希望是我的错觉。

“虽然不知道在你的眼里,我是个多么糟糕的变态,但那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你放心好了。”

因为本能地不想进入那把刀的攻击范围,我特意跟由理保持了比较远的距离,并配合着她的步伐攀登着头题的同时,说出了这句我好想已经说过好几次类似语句的台词。

“就算中野你怎么说,你是变态这点,在我的眼里也依然是不会动摇的,你放心好了。”

“……”

我会放心才怪呢。还有你这是在跟我玩对联吗?

虽然想这么回上一句,不过这里还是就此打住吧。毕竟这段对话从一开始就毫无意义。

“都叫你不要跟着我了。”

“二年级的教室都在这层楼,我只是在前往自己的班级教室而已。”

面对到达二楼后,回头瞪着我的由理,我做出了解释。

不过话说为什么我得为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做这么多遍解释不可啊?

话说眼前这家伙的班级到底是哪个啊?希望她班级的教室处在我的班级前面,那样至少能够早点跟她分开。

等一下,既然已经到了走廊了,我是不是可以尝试越过她啊?

我一边看着在前方不远处摇晃着的微卷金发,一边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就连这种原本完全不需要多想的事情,现在的我都得像这样子烦恼什么的,我在思考之余不禁为自己感到了丝丝悲哀。

但有过被平白无故攻击的经历的我(比如补考那次),最终还是没能贸然选择越过她,更何况从今天早上或者说从昨天开始由理的心情好像就一直都处于‘不好’的状态。

但是感觉不快点好像真的有点糟糕啊。就连到了二楼也依旧没有看到其他学生的影子,班会难道已经开始了吗?

大概是想到了和我一样的事情,由理也加快了脚步。

她那金色的长发也随之摇晃地更加厉害了。

就在此时……

映入视网膜的画面再次模糊了起来,眼中由理的背影就像是留下了残影一样,这样的画面被呈现在脑海中。

“……!”

随后又是左眼和左脑的疼痛。

紧接着我看到了,被我称为残影,和跟真实画面相比要模糊不少的景象中,由理的身躯被从天花板袭来的巨大的锥状物体刺穿的样子。

血液四溅开来,毫无疑问,残影般和现实画面重叠的景象中的由理,被那攻击直接击中了心脏。

这……只是幻觉吗?

脑海中虽然还对此抱有疑问,但身体早就已经动了起来。

我猛地冲了上去,就像是以前遇到了攻击时身体会本能地做出躲闪动作一样,相似的感觉也驱使着此刻的我用双脚拼命踩着地板,向前面不远处的少女扑了上去。

事后回想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总是会不禁试问自己,如果当时我稍微多犹豫了一会儿,哪怕仅仅是一秒的话,大概我会为此而愧疚一辈子吧。

然而每次像这样试问自己的时候,我总是会有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由理死在我的眼前这样的事情并不只是一种预兆,而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自己当时看到的不是未来的影像而是脑内的记忆。

“你突然干什么?!”

手掌上传来了身体的触感,在意识到碰触到女生的瞬间,仿佛如约而至般的晕眩感袭上了我的大脑。

我紧紧拽着那摇摇欲坠的意识,抱住了由理。

面对眼前扑面而来的地板,我闭上了双眼,用尽全力在半空中勉强侧过了身来。

下一个瞬间,几乎在我的右侧肩膀和后背狠狠撞击到坚硬的走廊地板的同一时间,从极近的地方传来了就像是铁柱砸在水泥上的巨响。

“疼疼疼疼。”

我嘴里这样抱怨着,急忙睁开了双眼,而在睁开双眼的瞬间看到的便是由理的那张平时一直被闷闷不乐的表情埋没的精致五官。

那双混血儿特有的有着修长睫毛的水蓝色眼瞳,跟我的双眼对上了视线。

好近!

就在我意识到这点想要尽快松开依然抱着她的双臂的时候,却被由理制止了,并被她朝反方向也就是向她自己拉了过去。完全意料之外的举动,让我瞬间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处境。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以一个女高中生来说过于丰满的**整个压在了我的胸口上,再加上那在如此近距离可以闻到的体香,明明是那么好闻的气味,却让我走到了随时都有可能昏迷的危险边缘。

由理就这样带着我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同时又是一击闷沉的响声,而这次是从我的身后传来的。

刚才原来是为了救我吗?

已经浑浊不堪的脑海,费力地拼凑出了这样的解释。

…………

……

我好像是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昏迷了的样子。

意识到这点的同时,我开始尝试睁开双眼,但那仿佛被胶水粘在一起的眼皮,使得我在睁开眼睛这个动作上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名为视野的裂缝慢慢变大,在几次眨眼后,视野中的事物也渐渐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走廊狭窄的天花板,这就是我的视网膜捕捉到的画面。

然而很快这幅画面就遭遇了侵入者,而那个侵入者就是白鸟由理,准确来说是她的金色长发从左侧进入了我的视野。

“废材中野,你终于醒了啊?”

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我的左边移动着脑袋,随即便看到了由理站立在不远处的身影,那双手交叉在胸前,正用那一如既往闷闷不乐的表情俯视着我。

而在移动脑袋的时候,因为后脑勺感觉到的那有别于地板的触感让我有些在意的关系,再加上既然已经醒来了,继续躺在走廊地板上也不是什么该做的事情,我坐起了身来。

之前承受了大部分落地冲击的肩膀随即抱怨了起来,这份疼痛感让我不禁为之咂舌。

“我到底是……”

坐起身来,我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的头是靠在书包上的,看来就算是由理也没有无情到什么都不做把我就那样放置在地板上的样子。

虽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能靠在医务室的枕头上,但这果然对由理来说要求太高了吧。

毕竟从这几天的接触,我了解到了她和我一样拥有着对异性的恐惧症状的样子,那么可想而知碰触异性的身体对她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事情了吧。

虽然这里我用了‘和我一样’这个措辞,但和我那不知道原因的恐惧症不同,她的恐惧症有着一个非常明确的源泉,那就是她那个孙女控末期的祖父,就是因为以上所提到的人物不断对幼年的由理灌输男生有多恐怖的教导才导致了由理的恐惧症。

想到这里我不禁想要为之前她能帮我避开攻击而感到由衷的感谢。

没有对我见死不救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昏迷了。居然只是那样,就昏倒了什么的,实在是太逊了。”

然而我刚刚还在脑海中感谢着的少女,现在正在用让人非常火大的嘲笑式语气对我说着这样的话。

“难道是因为碰触到了人家的身体,所以产生了奇怪的想法而幸福到了昏厥的地步吗?”

说着由理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一边远离了几步,一边紧紧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了啊?!还有明明是你自己说出口的话,不要因为它而感到害怕啊!”

刚刚还以为那是一连串为了增加我的心灵受伤面积而故意做出的动作,而这样做着吐槽的我完全没有想到,当我的话一说完,由理便马上一脸认真地辩解了起来。

“谁感到害怕啦?!我才没有。”

“……”

这样的应对,反而让我陷入了无语。

原来是真的打从心底里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而感到了后怕吗?

为什么我好像觉得心理阴影的面积正在加大啊?

为了我的心理HP着想,我将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扔到了一旁,开始观察起了四周,照我现在醒来的地点来看的话,我应该没有被移动过,而周围不管是地板、墙壁还是天花板却都看不到任何战斗或者其他明显的损坏痕迹。

“已经结束了哦。”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在观察四周这点,由理向我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这样啊。话说那个东西是什么啊?嘛,算了,反正已经被你消灭了,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

“没有。”

“嗯,什么?”

“我没有消灭它,我刚成功驱使雷犬砍断了它的八只腿中的两只,它就逃跑了。”

由理一脸严肃地对我这样回答道。

“逃跑了?在你面前逃跑了吗?”

毕竟是见识过的同时,还亲身体验过由理的战斗能力的我,不禁为由理的发言而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是的。”

那个有着那么强的自尊心的由理居然没有说一句借口或者尝试任何反驳,就那样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这点更是进一步让我不禁惊讶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

“那么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是八脚的巨型蜘蛛魔物。”

“是这样啊。”

巨型蜘蛛吗?那么我看到的锥形物体其实是它的腿脚喽?依靠自身的巨大体积,利用锋利的腿脚前端进行攻击吗?

可是既然有着巨大的体积,那么那样的家伙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成功从由理的眼皮底下逃跑啊?

对话的同时我注意到了窗外还是一片漆黑这点。

“既然被逃掉了,那也就没办法了。快点消除掉这个夜世界,回去上课吧。”

虽然我知道夜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不成比例这点,大多数情况是等到恢复过来的时候会发现一分钟都没有过去,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发生已经过了比留在夜世界中还要多的时间的可能,至少从由理曾经对我做过的解释中理解的话,确实是这样的。

可那终究是梦中的对话,真的可信吗?

嘛,不管可不可信,作为最近有过好几次缺席记录的我来说,果然还是希望早点离开夜世界,回去上课啊。

运气足够好的话,还有可能赶上第一节课也说不定。

然而由理却一脸看傻瓜的表情看着我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早就已经脱离异世界了哦。”

“哈?你才是说什么啊?外面一片漆黑,你以为我看不见吗?”

“那只是因为那只蜘蛛的关系……现在的时间还只是5月20号凌晨三点钟这点导致的。”

由理用轻俏的话语构成的这句话,十分简明,只用了最低限度的措词手法。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让我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进入自己的耳孔,并震响自己的耳膜的那个严肃的声音,讲述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内容。

“哈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像这样对着由理打起了问号。

她刚才是说了吧?

是那样说的对吧?

现在的时间是5月20号凌晨三点……

如果说是5月20号的话,那就是距离五月的连休假日黄金周过后的也就是5月9号星期一整整十一天,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今天星期五……

等等……我好像是把注意点给搞错了。

日期是一样的,问题是时间,由理刚才口中提到的时间是凌晨三点钟,而这个时间的我原本应该刚刚结束和索菲那冗长的聊天,正在为了居然聊了这么久而后悔不已,一边对醒来的时候的那个自己感到非常对不起,一边强行命令自己的眼睛和大脑关闭运作进入睡眠才对。

然而我却在这里。

“你刚才说什么啊?现在是5月20号的凌晨三点什么的……这是什么新颖的笑话啊?”

“我没有骗你的打算,现在真的是我们本来所处的时间点的过去。准确地来说的话,是五个小时之前。”

从由理的话语中看不出任何动摇,像星期三傍晚在电车上受到她的警告的时候一样,她在谈及这种事情的时候态度总是非常的认真,而且那双笔直地看着我的双眼中,我看不出任何玩笑的颜色。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一开始由理会对我开什么玩笑的可能性,本来就完全是和零打着等号。由理虽然平时口无遮拦,并总是像是日常打招呼一样对我发动语言攻击,但却从来没有欺骗过我,至少就我所知,还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大概是最近总是在跟喜欢一脸严肃地开玩笑的人打交道的关系,搞得我变得疑神疑鬼了吧。不得不说,琴美学姐在我的这种转变上有着无法掩盖的责任。

话虽如此,但果然这不是我能够依靠观看对方的态度就相信的事情。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

“唉。”面对我的质疑,由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完全没有一定要说服你的必要,但果然如果你继续叽叽喳喳的话,会很烦,本小姐就大发慈悲给你看看你想要的证据好了。”

说着由理走向了走廊的窗户,将滑窗推了开来。

马上。

随着窗户的敞开,冰凉的气流弹奏着略显阴森的曲调,侵袭进了空无一物的走廊中。

也处在窗边的我,自然是在第一时间被那夜晚的凉风抚触了脸颊,还有短袖衬衫下裸露在外的手臂。

被移动至窗户两旁,有着窗帘之名的布料,随风飘扬了起来,而在那淡蓝色的布料后面,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头发被吹乱而单手将其轻轻按住的由理。

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的。

被那双水蓝色清澈的瞳孔用那锋利的眼神注视着的这一瞬间,我不禁下意识地不敢动弹。

美丽也能够成为某种武器,如果是没有一丝瑕疵的美貌的话,它不会是会激起占有欲的平庸财物,而是可以如同炫目的珠宝,让人本能地望而却步。

脑海中不禁回响起了这样的一句话,这是谁告诉我的呢?

是那个在我的记忆中存在感薄弱到几乎没什么印象的父亲吗?

答案貌似是肯定的。

但是为什么我现在会想起这种早已尘封多年的父子对话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就是话中所提到的,既不是会激起保护欲的,也不是会让人为其本身的神秘而着迷的,而是带着攻击性宛如月下的刀刃般的美丽此刻就出现在我的眼前的缘故吧。

“如果是在夜世界中的话,那么这风就无法被解释了吧?还有这白色的月光,也是如此。”

由理的话语,让我回过了神来。

这么说来,之前这段走廊本应该遭到的破坏也确实是完全不见踪影了,如果还依旧在夜世界中的话,这点就无法解释了。

诶,等等……

思绪走到这里,我想起了之前我一直忽略掉但其实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

“白鸟同学,你否定之前我们突然遭遇攻击的时候,是在怪物制造的夜世界中这点吧?”

现在想想,从离开鞋柜之后一个其他学生的身影都没有看到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夜世界了吧,以猎物的身份。

“嗯,因为确实是这样的,我自然没有理由去否定。”

“那么当时我明明没有看到所谓的红月啊,昏迷前在有窗户的走廊行走的时候,要是看不到阳光的话,不可能不会注意不到的吧?”

“同时也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音,不是吗?”

从窗户旁回到原本的位置的由理,背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这么说来确实作为学校来说,有点安静过头了。”

我一边思考,一边念叨道。

当时是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在预防由理的攻击和想方设法不去引发她向我发动攻击的事件上了,丝毫没有去在意,又或者说丝毫没有空闲去在意那份违和。

“那只不过是魔物在狩猎时惯用的伪装而已,为了不让猎物受到惊吓,而让夜世界披上了一层正常白天的外皮。”

“那样的事情可以做到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那样会耗费很多多余的魔力,所以一般都不会被使用就是了。话说中野你好麻烦啊。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得我一一解释给你听。”

话说到这里,一如既往的急性子的由理这样抱怨了起来。

真是有够不讲理的,我可是就在几天前都还过着跟这类事情完全无缘的生活的人啊。对这方面的知识更是最近才从零增长到了个位数的程度。就算确实很麻烦的,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虽然脑中瞬间蹦出了各种各样反驳的话语,但是由理还没有给我将它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说出口的机会,就又继续开口说道。

“要好好感谢我哦。这次就让我来将你的无知填补一番好了,毕竟得等到五个小时以后才会上学。时间多得有些过分。”

“……”

“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对时间这么确定的话,那是因为我在你昏迷的时候调查了一下我身后这间教室里的日历和时钟。”

因为由理这么说的缘故,我也从书包里拿出了我的智能手机,而在看到智能手机里显示依靠联网功能自动调试的时间显示的确实是5月20日03:21的时候,我不禁为之前一直没有有过想要到这近在眼前的明显证据而对自己异常情况应变能力感到了绝望。

“你在干什么啊?”

由理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确认时间啊。……!”

好近!

突然发现由理的脸凑过来了的我,差点叫出声来。

“手机不就是用来联络用的东西吗?就算是确认时间,能看到的也只能是原本的时间吧。”

由理说着和我们隔上好几个辈分的老爷爷老奶奶才会说的台词,进一步像是受到好奇心驱使蹲下身后将脸凑近。

这家伙……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生那兴致勃勃地看着我手上的智能手机屏幕的样子。

难道这家伙……

“这看上去完全像是小镜子啊。没有键盘到底要怎么操作啊?”

难道这家伙是电子白痴吗!?

就算翻盖类手机的流行程度要多么远远高于智能手机,可是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见到过吧?这家伙是在卖蠢吗?

“干什么啊?”

由理转头看着我。

向中心倾斜眉宇间透露着一丝不满。

“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啊?”

“突然凑过来的是你吧。”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说出那种几十年前穿越过来的人的话害的。

“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

怎么可能敢有。

“那就好。”

由理好像是对我的回答十分满意,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她问我有什么不满的时候的表情是有着多么强的威胁效果。不过那也许只是我的个人感觉也说不定。

“所以说这个你手上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使用的啊?”

一转之前的态度,由理又开始好奇地这样对我问道。

“只是智能手机而已,就算自己没有用,你也应该有看到过吧?这类手机。”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有看到过个别班上的同学手里拿过类似的东西……原来不是镜子啊。”

看着一脸认真地说着这种话的由理,我不由地对她感到了几丝同情。

这家伙果然没什么朋友啊。

居然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人告诉她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话说……

“你不看电视,或者上网的吗?”

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这样开口问道。

“电视有看哦。上网,就是用叫做‘电脑’的小电视发手机短信一样的邮件喽。信件的话我都是让式神们代送的哦,所以完全不需要。”

我将自己的额头埋在了右手手掌中。扶额。

面对我的反应,由理则是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就像是觉得我才是奇怪的人一样。

果然是货真价实的电子白痴吗?这么说来……在白鸟家的宅邸里我看到的电器好像只有电灯泡而已的样子啊。然而就算是电灯,数量也是十分的少,大多数地方的照明依旧是依赖油灯。

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的人,仔细想想的话,会变成现如今已经濒临灭绝的稀有物种:‘电子白痴’,看来也是不可抗力的事情啊。

此时我不禁开始对要不要对由理普及这些电子知识而感到了一丝犹豫。

要说为什么会犹豫的话,那当然是因为明白了对方是稀有物种这点啦。

如果对现如今的任何一位高中生问上网是什么意思的话,答案一定会有各式各样的,不过我敢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有人告诉我上网就是依靠名为电脑的小电视发短信这样的回答,本身从名为电脑的小电视这几个字说出口开始就已经完全out了。

发送邮件可以是网络的一种用法,可以是答案的一部分,但绝对不可能是答案的完整体。

不要小看网络啊!(注:初中时代的中野悠曾有一段时间为了逃避现实而沉迷于网络游戏,但很快便被发现,并在游戏里当起了自己想要在现实逃避的七泽夏织的苦力。)

那样的回答,简直是种亵渎,虽然我确实是这么觉得的,可是……

可是我真的有亲手让这种稀有生物灭绝的权利吗?

“中野,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干什么啊?”

我抬起了头来,看着表情已经变成了不知所措的由理。

不,这不是让稀有生物灭绝,这只不过是在纠正他人错误的认识而已,科普那被一度和力量画上等号,名为知识的东西而已。

“白鸟同学,请原谅我让你灭绝的举动……”

“哈啊?”

——科普中——

“……明白了吗?”

“哦,嗯。什、什么嘛!就算你不特意说这么多,人家也是知道的!这种常识!”

在我几乎单方面的长篇大论期间,一直睁大眼睛接连不断做出惊讶和仿佛在说‘原来是这样啊’的反应的白鸟由理大小姐,在我的科普的结束的现在,却是一脸像是在指责我多此一举的态度。

先不论那一个个莫名高扬的句尾和像是说谎时不敢跟大人对视的小孩一样,游移不定的视线,白鸟同学你可知道一般真的觉得我在说废话的人,是不可能会认真听完我的长篇大论的,而是会在我开口没几分钟就上前制止我。

果然还是得请你好好地磨练一下你的撒谎技巧。

“刚才都是骗你的。”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管是表情还是声音,都被我注满了严肃。

这当然是谎话。

“诶?你说什么?”

我的话一说完,由理便双眼眨了好几下,一副以为自己在优雅地吃着苹果,却被人告知自己手上的其实是塑料制装饰品的表情。

我内心那头上长着牛角的小恶魔此刻仿佛露出了蝙蝠侠死敌的招牌笑容。

“我说,刚才我告诉你的那些所谓关于网络和电子商品的知识其实都是骗你的,都只是我编造的谎言而已。本来以为很快就会被拆穿,没想到你居然相信了。”

先是将认真开到最大,然后再慢慢加上一点点嘲笑的味道。

这样,一道简单的捉弄人餐点就被准备好了。

我在说话的同时,便瞄了眼由理的反应。

原本白嫩嫩的脸蛋,瞬间从下到上染满了羞耻的红晕,向后退的同时,连同身后的金色长发也跟着脸红的趋势上扬了起来。

“原来我那些胡编乱造的话,对于白鸟同学来说是常识啊。”

我得意忘形了。

因为那副由理脸上露出的那副想要马上钻进哪里去,写满后悔,和平时的强硬完全相反的表情,而感到了廉价的得意和满足感的我,犯下了错误。

所谓的玩笑,特别是捉弄人的玩笑话,最重要的就是点到为止。

但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虽然我十分熟悉由理的恼羞成怒流程,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就达到了顶点,进入了武力遮羞阶段。

“给……我……通通……忘掉!”

那之后我看到了地狱。(谜之音:人作死,就会死。)

…………

……

我从第二次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04:13了。

但就算已经经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昏迷时间,我的右侧脸颊却依旧还能感觉得到,由理那强大的右勾拳留下的火辣辣的肿痛。

我之前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我一边摸着自己那隐隐作痛的脸,一边对自己问道。

居然会做出那种只能用‘作死’来形容的举动,我甚至有点怀疑昏迷之前的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什么开关给打开了。

额……大概在聊到关于网络这二字的话题的时候,我就已经进入异常状态了吧。虽然其中也包括我有一大堆这方面的黑历史的关系,但更多的大概是因为伊莉娅平时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对我普及宅知识的关系吧。

不管怎么说,我那不计后果的行为实在是太愚蠢了。

“……也就是说,中野你之前说的有关网络和电子产品的知识是真的,而后面的那些话则通通只是你的一个玩笑喽?”

“嗯,是的。”

面对坐在教师讲台上面,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的由理,我低声下气地做出了回答。

现在的地点时某教室里,而时间则是04:25,而在醒来到现在的十分多钟里,我在做的事情就是向由理坦白还有道歉。在对话的过程中,我内心中的一部分一直都在反复对我抱怨着我才是受害者这件事,但果然道理掌握在有力量的人的手中,而由理毫无疑问比我更强。

真是残酷的现实啊。

虽然我确实也有错就是了。

接下来应该还会被继续训斥的吧?

或者会被问到比如‘我和你的关系有好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吗?’这种说实话非常伤人,如果是玻璃心的话八成瞬间没勇气继续来上学的话。

然而由理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念叨着“是这样啊。原来如此。嗯,嗯。”,同时还不时地点几下头。

过了一会儿后,她提起视线看向了我。

“我先声明,这种事情,人家当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哦。”

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我。

明明在我坦白了一切之后,才好不容易相信了我,现在却像是强行把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从大脑中删除了一样。大概她的这句话中的含义也包括要我也进行相似的自行记忆消除吧。

“……”

抱歉,我做不到自欺欺人。

虽然不会去反驳,不过现在暂时还是容我保持一会儿沉默吧。

“只是看你那么认真地在说些一戳即破的谎言,不忍心拆穿你而已。”

一戳即破的谎言是你现在说的话吧?!

“……”

虽然我依然保持着沉默,但心中却对坐在讲台上的这位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双手抱胸,下巴高台的金发少女大声做了吐槽。

虽然那对胸部确实很了不起就是了……

我都在想些什么啊!是因为两次昏迷头脑变奇怪了吗?不不不,对于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健全男性来说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吧?没有才奇怪吧?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请继续。”

虽然好像还有点在意我刚才突然抱头纠结的奇怪举动,但由理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本来只是想要稍微奉陪一下你的玩笑,所以吐槽了你一拳。”

给我向全世界的吐槽役道歉!

完全不是稍微奉陪一下吧?当时你可是羞怒到了跟漫画人物一样头发都因为你的气场而上扬了的地步哦?

你其实是演员吗?随时都能夺得奥斯卡奖的职业演员吗?

“中野,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

在脑内激烈吐槽的时候,被由理突然用怀疑的眼神盯着问了那种问题的我,没能抑制住回答时声音因为紧张而导致的不自然上扬。

“是吗?那就好。”

但幸好由理好像并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不过中野你真的是很轻易就会昏倒呢。”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话说这个开头,我为什么觉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很轻易就会昏倒这个设定吗?好像是某著作里进行了一次地狱、炼狱及天堂的某个欧洲中世纪诗人……

“本来我还怀疑那只是你骗琴美的。不过现在看来你真的是有女性恐惧症的样子。”

“是吗?”

“你的反应真小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毕竟这段对话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已经进行过的对话的重复罢了。

在那个梦境中由理说过和现在完全相同的话。

这样的情况下,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做出不平淡的反应啊?

“你不也是有男性恐惧症吗?”

“……!”

我轻声说出的话,却引发了由理相当大的反应。

“才!才没有!本小姐只是超级厌恶男性而已。”

“是是。”

“什么啊?!你那敷衍的态度。”

真的是完全相同的对话啊。

发出这样的感叹的同时,我不禁庆幸,那场梦并没有多长,如果有几年的长度,涵括了几年的对话和与周围的人们的互动内容的话,估计我会对一切都失去兴趣吧。毕竟一切在自己眼里都只不过是某种重复而已。

毫无缘由地,我在想到这里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了琴美学姐那孤寂的身影。

真的是毫无缘由地……

“嘛,算了。对我来说像这样可以不做戒备和男生面对面好好说话,感觉也挺新鲜的。”

又是和记忆中几乎相同的发言。

由理刚说完完全是在驳倒之前自己口中所说的‘只是超级厌恶男生’的话语后,继续说道:

“如果你敢做什么的话,只要一脚。”

说着,坐在讲桌上面的由理用右脚做了一个踢向我的假动作。

“……!”

明明看上去完全没有怎么用力,却仿佛带动了整个教室中的空气,猛烈的气流让我差点向后倒去。

看来和记忆中还是有区别的,而那区别就是现在的由理身边带着那把神器。

这使得就连有事先心理准备的我也不禁面露惊色。

仿佛是对我的反应很满意的样子,由理对我露出了微笑。

明明有那么漂亮的笑容,为什么要一直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嘴脸呢?

“虽然对触碰有些抵触,不过像这样能轻易对付中野的感觉也不错。”

“不不不,我觉得就算不是我,遇到像刚才那样的攻击的话,大概都会完全不敢轻举妄动的。”

“也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说着由理抬高了头,看向了天花板。

“但那只不过是因为有小蓝在的关系。越是依赖小蓝,我就越是会去想,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我没有了小蓝就只有一个普通女生的力气了的话,”

由理看向了我。

“那些臭男人会怎么报复我,毕竟男生的脑子里只有丑陋和**的想法。”

看样子我也被包括在了臭男人这个词里了。

话说这句话的偏见好大啊。虽然处于青春期的男高中生确实脑子里装满了桃色的幻想,但这一点都不丑陋也不**哦。

虽然这一切都跟有着女性恐惧症的我没太多关系就是了。

“但如果是中野你的话,就算我没有了小蓝,也不能反抗我,不是吗?”

因为我不能反抗所以可以信任我的意思吗?

“这还真是糟糕透顶的信赖关系。”

“有吗?”

由理歪了歪头。

“这个话题先放一边,话说……”

“怎么了?”

由理问道。

“我可以站起来了吗?我感觉膝盖就快要死掉了。”

虽然现在才说可能会显得有点突兀,但其实从对话开始到现在我就一直处于正坐在地板上的状态,处于一直承受着不友好的坚硬地板的伤害的状态。

由理一脸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看着我。

“话说你为什么还跪坐着啊?”

“是你让我这样的吧?!”

这个女人……明明是她自己要求我为了反省跪坐在地上的。

等等,反省是指欺骗她的事,既然她已经坚持说自己一开始就知道真实,我其实在她做出那段发言的时候,就可以脱离这个姿势了吧。

……

我也真是有够……

算了。

总之跟膝盖道歉,然后起来吧。

“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我还是姑且提醒你一下哦。”

确实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不说的话,果然觉得对不起由理。让她早点发现,总比以后才发现的好,要是因为那样的原因,她的周围出现奇怪的狂热者的话,也挺麻烦的。

“什么啊?”

“你最好在穿着裙子的时候,做刚才的踢击哦。”

我一边站起来,一边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内裤会露出来。”

“……!”

我的话音刚落,由理马上就带着刷红了的脸颊捂住了自己的裙子,下一个瞬间,猛地瞪向了我。

眼角有泪珠。

“你看到了?”

“没有。”

嗯,我完全没有看到过膝黑色丝袜后面的粉色胖次,完全没有。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啦,只是提醒你一下作为女生穿着裙子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事情而已。”

“作为女生吗?”

“嗯。”

果然我又多嘴了吗?刚才的忠告还是不要说比较好啊。由理很有可能会这样一直追问下去。

然而我的耳朵的功能好像出了点问题。

“谢谢。”

虽然有点小声,但果然还是听到了。我从由理的口中听到了直接感谢的话语,等一下,我明天得去测一下听力。

“你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说。”

“明明有说什么吧?”

“吵死了,吵死了。本小姐都说过什么都没有说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

果然是我听错了啊。毕竟要是因为那种事情而被感谢的话,我反而会觉得内疚。

大概是想要转移话题吧,由理对我说道:

“这次幸好有你在,我才能躲过那只巨型蜘蛛的偷袭。”

这件事吗?

“话说那只蜘蛛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魔物啊?我没记错的话,你有说过我们会回到这个时间是因为它的关系吧?”

问题就像是互相缠绕着一样,口中刚说出一个疑问,另一个疑问就跟着被揪出了脑海的感觉。

“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我们在这个时间的话,那么原本在这个时间存在的我们二人又会怎样?”

“毕竟你也是受害者,有资格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我的种种疑问,由理以这样的句子为开场白,用那谈及这类事宜的时候惯有的平静严肃的语气开始了解释。

“那么就让我先来回答你的第一个疑问吧。”

我点了点头。

“首先我要声明的是,这次袭击我们的巨型蜘蛛属于魔物而不是魔族。”

“魔物?和魔族有什么不同吗?”

“所谓的魔物就是被妖化的魔族或其他生物,所谓的妖化就是指被妖怪同化的意思,妖怪和魔族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妖怪并不是生物,是单纯由灵力构成的凝聚体,也就是说妖怪从一开始是并不存在的,只不过因为灵力的积累使它们获得了实体,它们没有感情也没有思考能力,采取的行动完全取决于周围的生物给予它们的印象。”

由理说着,从讲桌上跳了下来,穿着室内鞋的双脚,在落地时发出了轻盈干脆的敲击声。

“原因是妖怪是从人类的信仰中诞生的,本不存在的妖怪,因为人们相信它的存在所以才会出现。”

“因为信仰会使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释放出自己的灵力。”

我不自觉地在嘴边重复起了昨天夜里从索菲的对话听到的话语。

然而我的这句话并没能逃过由理的耳朵。

她一脸意外地看着我。

“你原来知道啊。”

“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从某人那里听到过这方面的解释。”

我连忙设法蒙混过去。

不知为何,我本能地不想去透露索菲的存在。

“是谁?”

然而我的回答,好像让由理更加在意了。

“只是个认识的人而已啦。”

“是琴美吗?”

仿佛越来越激动的由理凑近了过来,那身上莫名的压迫感让我不禁后退了好几步。

总觉得当由理说出琴美二字的时候,她特别用了重音。

“嗯,是的。”

我选择了撒谎了,如果我说是琴美学姐的话,由理大概就会接受了吧。

“是这样吗?”

由理对我问道。语气中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丝莫名的失落感。

“嗯。”我点了点头。

这段小小的插曲就这样结束了。

事后想起来,用伊莉娅的用词来表达的话,想必这个时候我点击的选项无疑是错误的吧。

“就跟你说的一样,人们的信仰会导致不自觉的灵力释放,而这些灵力便是使妖怪诞生的原因,信仰的内容也将会决定那个妖怪的行动模式。比方说,百鬼中的雪女,跟我们习惯了的对事物的认知不同,并不是先有雪女这个妖怪,才有我们对它的认知,而是恰好相反,因为我们有意或无意地相信了有名为雪女的妖怪存在,所以她才会具现化。同理,因为我们对雪女的认知是在深山居住,有着美女外表,会诱惑进入雪山的男人亲吻后将其冻结并取其灵魂的妖怪,所以她才只会在雪山上出现并采取刚才说的那些举动。”

“也就是说,并不是先有妖怪,才有人传述妖怪的故事,而正是因为有人传述妖怪的故事,才会有妖怪吗?而妖怪们会去做人们相信它们会做的事情,比如油赤子会偷灯油,而狂骨会在深夜问路人要不要喝水,这样吗?”

我一边回想着国中每当修学旅行在外过夜的时候,同房间的男生们一定会为了炫耀自己的胆大过人而开始的半夜怪谈的内容。虽然大多都是一些自己随处听来的小恐怖故事,但总是会有几个会突然用‘从奶奶那里听到的鬼故事’为开场白,说起一些颇有教育意义,听起来却一点都不恐怖的故事的笨蛋。

嗯,那个人就是我。因为知道会有这种特定活动,特意下了大功夫去做了关于百鬼的科普,然后又用‘从奶奶那里听到的鬼故事’来做掩饰的那个人就是,当时完全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恐怖故事,却又不想破坏气氛的我。

明明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奶奶,好像是在我出生前就过世了。

真是一点都不恐怖的故事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同房的男生们一个个平静地听完我的故事后,就决定不继续玩这个游戏转而选择睡觉的情景。

一定是我破坏了他们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恐怖气氛吧。

然后半夜以要我陪他去上厕所这样的借口叫醒我,也一定是因为对这个扫兴的家伙的不满吧。

那一次之后也没人会在我在场的时候玩讲述怪谈的游戏了。

唉,真是不堪回首的过去啊……

“嗯,作为区区中野来说,理解得还蛮快的嘛。”

就当我对由理所说的那些话做完总结,顺便陷入了国中时代的黑历史的时候,由理的称赞将我从那思绪中拉了回来。

那还真是谢谢了,话说你的这句话是把我的名字和笨蛋画上等号了吗?

“而这次的巨型蜘蛛则是属于被妖怪同化的生物,也就是所谓的魔物,同化程度越高与妖怪的相似度也就越高,同时力量也会随之变强。跟单纯的妖怪不同的是,它们拥有着真正意义上的实体,而不是魔力塑造的伪物,它们虽然也有跟从众人给予的印象进行行动的案例,但大多数魔物因为拥有实体的关系,会不断渴求魔力,并为了此目的而袭击在众多生物中灵力含量较高又与魔族相比之下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人类。”

“也就是说妖怪只是会遵循某种事先设定好的规则行动的如同程序般存在的话,魔物则是一味地因为对灵力的贪婪而袭击人类如病毒般只会一味侵蚀的危险存在吗?”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等一下。”

一个突然涌上心头的疑问。

“之前你只是说了生物,那么也就是说就连人类也有可能成为魔物吗?”

“嗯……虽然暂时还没有这种案例,但理论上是同样有可能的。”

由理稍微思考了一下后,对我给出了回答。

“但人类的灵力值远远高于其他生物,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被妖怪同化的,这点还是放心吧。”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到了一些比较糟糕的话题,由理对我如此安抚道。

虽然我对此抱有的只不过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毕竟见识过召唤魔王的仪式,只是这种程度的消息对我完全是不疼不痒,不过还是谢谢由理的这份关心吧。

“也就是说蜘蛛是为了灵力而袭击我们的吗?”

“嗯,大概是被之前的魔力暴走给吸引过来的吧。然后因为我的灵力最强,所以把我判定为了灵力的暴走源。”

在一旁看着说着这些话的由理的我,没原由地不禁觉得此刻的由理的神情中透露出的,比起是某些负面的感情,更像是某种不明的兴奋,就像是在为这次的袭击感到庆幸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连你也被卷进来了。”

说完,由理瞥了一眼我,那眼神就像是在问我,命令我给出解释一样。

但我想说的是:我才是最想知道答案的那个人,好吗?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魔物的话,到底是怎么导致时间倒退的呢?”

虽然在魔物的介绍上花了意外多的时间,但我不得不说这个问题才是我最想要知道答案的事情。

“中野,你听说过关于古希腊神话中的命运女神的故事吗?”

“……没有,为什么突然谈及这个?”

“看来只好从头讲起了呢。”

我的回答好像让由理很无奈。

不过毕竟我又不是平泽千铃那种对异象(异常现象)有着可以称之为狂热的喜爱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那种地球另一边的神话故事啊?

“摩伊赖,就是三位女神的统称,意思是每人应得的一分,关于她们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不管是数量,性别还是面目都有各种说法,最广为人知的是她们是三位女神,最年长的克罗托纺织生命之线,排行第二的拉克西斯手持线球决定生命的长短,最小的阿特洛波斯负责剪短生命之线。”

虽然不知道由理身为从生下来就注定要和魔物或妖怪这样的存在战斗的巫女,小时候受过的是怎样的教育,但直觉告诉我现在眼前这位少女正在长篇阔论的详细知识,并不会只是他人教育的遗产。

因为此刻的她的眼神就跟曾经那个拼命科普了各种魑魅魍魉的资料的我一样……不,她肯定比我要认真得多,拼命得多。

我如此确信着。

“就跟我之前提到的一样关于着三位女神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说法,而这些说法的其中一个就是无时无刻不在纺织着命运之布的女神,有着蜘蛛的身躯这一说。当然这个假说也有其他版本,比如生命之线是由受女神们控制的蜘蛛编织的这个说法。”

“……”

“比起仅仅三个人去纺织全世界的人的命运,这样的说法不觉得更加有说服力吗?”

由理用开玩笑的口吻对我说道。

那双眼睛中却完全看不到任何笑意。

“总之貌似是因为这种‘信仰’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受魔力所影响的,而身为织布一方的蜘蛛可以排除于时间洪流之外。”

大概是觉得口头解释不够充分,由理开启了灯,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画了起来。

“……”

果然……绘画的糟糕程度还是和记忆中的没有任何变化啊。

我看着黑板上的一点都不工整的波浪线和处于波浪线外围的像是蟑螂的蜘蛛,不禁这样感叹道。

那波浪大概指的就是时间吧。

暗指的应该是时间如同的浪潮会带动所有卷入其中的事物,而蜘蛛却可以不受其影响。

“虽然我之前说的是那只巨型蜘蛛逃跑了,但准确地说的话,应该是它将含有我们的夜世界,也就是这个与现实隔离出来的空间,扔到了几个小时前的时间轴上才对。”

在由理说这些话的途中,黑板上又多了一个含有两个点的不知道是圆圈还是多边形的东西。

这个形状不明的东西,我就姑且称它为圆圈好了。

这个圆圈大概指的就是我和由理所处的夜世界吧。

圆圈本来处于时间波浪靠后的某个位置的上方,然后在一条箭头的指引下,被画到了时间波浪的前端的正上方。

“从这个时间轴脱离夜世界的我们自然也就回到了五个小时前的凌晨三点。”

“……”

太多信息被一次性注入了大脑中,我不禁为此感到有些头晕。

但不知为何有关时间倒退部分的解释,却莫名地让我觉得容易理解,就好像早就知道了的事情一样。

简而言之的话,就是我们被有着犯规时间控制技能的蜘蛛扔到了过去,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吧?

在我想着这种事情的时候,由理却露出了似有所思的表情。

“可是作为能够影响时间的巨型蜘蛛,它最擅长是偷袭,因为可以百分百预测到猎物的行为,所以几乎所有猎物都会死在第一击下……”

由理的视线停在了我的身上。

“中野,你到底是怎么预先发现那种东西的偷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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